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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鹰之:官方诗究竟比民间诗差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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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诗究竟比民间诗差在哪?

 

《官方诗究竟比民间诗差在哪?》

图片来自网络)

——响应号召,单挑这一百年来的官方名作

 

   最近偶然看到了某网站举行的一项“我与诗官比诗歌”活动,看得我哈哈大笑,我大笑的原因不是这件事的过程有多么精彩,也不是结果是否水落石出,而是一种民间意识的暗暗觉醒,网络终于让大家意识到少数人“说你行,你便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便不行,行也不行”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那么接下来,他们便只会信奉四个字“文本为王”。但是,我也不得不说,尽管他们热情值得鼓励,还是选错了对象,众所周知,中国的编辑评委基本都在三流之下,只有极少数能够能突破三流,pk他们,即便是胜利了,也不能因此彰显出民间力量的强大。在现有体制下,即便把他们全部换掉,再上来一批,估计还是大同小异,因为在这个圈内排队等着的人,质素和他们基本差不多。但仅仅听之任之也不对,如果民间好诗人全都保持沉默,而让什么梨花体、废话体、下半身、垃圾体去做民间、网络诗歌的代言人,便会成为这些官方造奖贩子的反面佐证。比如,你要说人家造出的羊羔体、啸天体不咋地,人家便会拍拍胸脯说,我们再差也不比网络诗人差,你看看那些把一句话剪成几段当诗的梨花体,那些白云真白的废话体,那些一把好乳的下半身,那些屎尿屁的垃圾体,跟我们造的获奖产品有法比吗?因此,我认为民间与官方的对抗是一种历史必然,但这种对抗必须提高到一种美学原则对应另一种美学原则的高度上来,这样,即使我们无法从根本上改变现状,也可令他们受到一种前进的潮流的促动与影响,从而在潜移默化中不知不觉改变着。

  

  既然谈到美学原则,就必须谈到文本建构的共性和方向性,既然谈到共性和方向性,与其跟造神者pk,莫若跟他们造出的神pk,原因很简单,这些造神者如果确实认为自己文本过关,他们直接当神好了,何必再去为他人做嫁衣呢?因此,民间诗人想真正在中国文学史留下一席之地,必须把官方造出的这些神像、牌位彻底砸掉并取而代之,否则中国文学史要永远都是一种小圈子操控着的假象。但是,这种“砸碎”与“取代”,并非文革时代的张三砸碎李四,王五取代赵六的以暴易暴,而必须建立在一种美学原则取代另一种美学原则的高度之上,否则还是一种波浪状的空对空轮回。比如,当年的知识分子与民间写作之争,争来争去又闹出了什么名堂?与诗坛有关系吗?不还是个人之间的话语权争夺战吗?那个所谓的“知识分子写作精神”和“民间写作精神”不一回事吗?双方还是离不开身前五尺左右的小空间,并未对大家的写作带来实质性前瞻和推动作用。至于围绕语言风格发生的争辩更是不值一提,无论口语、书面语都可入诗,好诗人都是二者的统一体,当用口语便用口语,当用书面语便用书面语,如果非要争出个结论,等于活人让尿憋死了。至于题材涉猎就更可笑了,连三千年前的《诗经》还分风雅颂呢,到了今天还能退化成要么家常菜、要么贵族餐的非此即彼吗?因此,与其说这场闹剧是在“争诗”倒不如说是“争宠”,无非西川、欧阳江河、王家新等人的权利因此给瓜分了一点点,无非于坚因此参加了文代会,伊沙参加了吉狄马加的诗歌节,沈浩波成为了《人民文学》、《诗刊》的红人罢了。而他们争来的那点蝇头小利,因为不含有马克思所言的“必要劳动”转瞬间便化作乌有——无论学院化的抽象思辨还是摒弃意象的口水话粗鄙化,都是诗歌的两条邪道!

  

  那么,当前官方大一统的美学原则究竟是什么呢?无非两点:其一,思想上的平庸化,内容上的生活化、“温吞水化”;其二,形式上的老套、古板、僵硬化。造成思想矮化的原因是,在诗歌作为体制的匕首、投枪作用消失后,这些一夜间“没了娘”的平庸编辑突然感到无所依傍无所适从,又生怕树叶掉下来砸破脑袋,只好优哉游哉平庸为上,于是,连大众媒体公开报道的事件,诗人也失去了参与权。比如,此次鲁奖评选就是最好例子,仅有的两个有点鲁迅风骨的诗人陈先发、朵渔,在初评阶段便被刷了下来,而平庸诗人周啸天反而笑到了最后。造成生活化、庸俗化一统江湖的原因是,尽管掌管中国诗歌话语权的砖家叫兽才智都比较平庸,但他们外语水平都比较高,自然对国际诗坛的一些风吹草动了如指掌,他们一看西方诗歌都放弃现代主义的元写作进入后现代叙述阶段了,自然当仁不让率先模仿之,那些编辑评委自然没理由不对这种先进武器趋之若鹜了。但他们忽略了一件事,西方诗坛的后现代无主题叙述,是与他们多元化社会现实亦步亦趋的,因为他们总体社会矛盾是平滑的,当然可以玩玩不痛不痒的智性。但中国却是地地道道的“二元对立”时代,比如环境问题、食品安全、转基因、强拆、被精神病、城管等等,几乎所有现实问题都逼迫你必须做出非此即彼地表态,若也鼓吹无主题、多指向的智性诗并让其占据诗坛主流,等于鼓励一代诗人对现实的逃避和不作为。至于形式上的古板、僵硬,一个根本原因是诗歌的“语言”和“词语”分不清,事实上只要文本中有喜、怒、哀、乐、贪、嗔、痴的“价值词”存在,就根本不存在形式上的创新,而只有词语陌生化层面的“出奇”,但是凭当前编辑评委的水准,无价值词的诗歌他们根本看不懂,看不懂便谈不上价值确认,只好拒之门外了。

  

  那么,当前官方所造出的这些牌位诗人,神像诗人到底比当前的民间无名诗人差在哪里呢?无非以下三个层面:其一,思想高度不够。由于这些体制内诗人基本都是养尊处优的书呆子,根本没有深层次的生活积淀,因此,他们几乎所有的写作都谈不上一类原创,只是与前人典籍“互动”的二三类“原创”,那么至今也未能冲破似是而非的玄学层面抵达更具普遍性的哲学便不奇怪了。其二,艺术层面的纯粹性差距。由于这是个靠盘根错节的人情关系交织的利益网络,这逼迫他们无法用一种客观性、普遍性的诗学标准进行交流活动,用句大白话说,必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因此,直到今天他们的文本内在结构仍旧处在“砖混”阶段,根本见不到严密、有机的呈现肌质,甚至有很多名家名作还是典型的“豆腐渣工程”。其三,没能力为所处时代的生活现实代言。正因为是一群既得利益团伙掌握中国诗歌的话语权,因此,他们生怕一丁点固有名利地位的丧失,指望他们为民请命针砭时弊,无异于天方夜谭。更重要的,在现有体制下,这三大差距永远不会有大的改变,这种趋势会一如既往持续下去,因为这是他们从娘胎里带来的原发病,民间诗人指望想通过安静写作就达到让他们自动腾出文学史的空间让你挤进去的效果,也是痴人说梦之举。

  

  下面就以本人这个民间无名诗人的作品为例,来比照一下这些官方名家与民间的几方面差距吧:(尽管可能有很多杰出诗人埋没在民间,但我一时找不到他们,等到立体派征稿时,再用征集到的稿件集中与官方诗人pk)

  

  A,传统类差距:矫情有余,不见“思”。

  

中国这一百年所谓的传世经典,基本上都是些内容直观、语言朗朗上口的朗诵诗,虽然是官方主导,但却是地地道道的民间通俗文化,与诗歌艺术基本没什么关系。但一旦批判这些传统的所谓“百年传世诗歌”,一些被官媒奴役惯了的家伙就会抗议,说什么,不能用今天眼光来评价过去经典等等,但他们忘了一件事,这些所谓经典并非正躺在棺材里睡大觉,而是每时每刻都在以导师的身份指导我们的下一代怎样写诗,并且时不时被些诗歌活动家拎出来重复评选什么杰出、伟大诗歌排行榜,结果闹得刚毕业的中文系大学生、研究生、博士生都看不懂现代诗。这怪我们下一代脑残吗?当然不是,因为他们在学校学的课本就是那些脑残玩意。其次,这些所谓的名家名作全都是体制内几个掌握话语权的家伙人为炮制的,并非什么全民推选或自然生成,有人也许会问,那为什么民众并未抗议这些作品入史入典呢?很简单,因为他们想看比他们更经典的也没这个机会,那时候并没有可自由发表的网络载体,因此若让他们继续滥竽充数下去,等于让便宜占尽的南郭先生继续当乐队指挥。再次,这些所谓经典站不住脚的原因与时代性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是他们的作品内部存在着“结石”、“肿瘤”、“畸形”等病变,还远未成长为“健康有机体”。其实,真正成熟的作品与时代性关联是不大的,比如唐晓渡先生把一首两千多年前《梨俱吠陀》中的一首诗发给朋友看,竟然全被他们当成他现在写的,而且还感觉很先锋。再比如,我们把100多年前里尔克的诗拿出来,跟当前中国诗坛的名家名作比比看,看看哪个更先锋更经典,恐怕让你感到落伍老套的可能不是里尔克。因此,是到了把这些诗歌身体内部存在“癌变”的伪经典统统清理出去的时候了,我们可以容忍徐志摩“两头形而上中间形而下”的幼稚结构,但可以容忍冯至“我的寂寞是条蛇,这条叫寂寞的蛇还会相思”的逻辑不通吗?我们可以容忍余光中“长大后,新娘在那头”是通过书信定了娃娃亲,但可以容忍顾城“人时已尽,人世很长”中的错别字吗?人时已经尽了,他又怎么“我在中间”?我们可以容忍戴望舒“丁香样颜色与芬芳的姑娘”的修辞不入门,但可以容忍海子前言不搭后语的神经病呓语吗?这些都已经越过了作为传世作品的最低要求底线!

 

比如顾城这首《墓床》:

  

  《墓床》

  

  顾城

  

  我知道永逝降临,并不悲伤

  松林中安放着我的愿望

  下边有海,远看像水池

  一点点跟我的是下午的阳光

  

  人时尽,人世很长

  我在中间应当休息

  走过的人说树枝低了

  走过的人说树枝在长

  

  你看完这首诗,难道不认为中国的砖家叫兽编辑都是不求甚解的草包吗?几百万双眼睛竟然连区区一首8行小诗中的错别字也看不见,还整天背诵,整天研讨,你不觉得滑稽吗?“人时已尽,人世很长”,难道人类的生命终止了吗?怎么读通?若把这个“人”解读成是作者本人,那“我在中间应当休息”的“中间”又怎么解释呢?我已经在那头死了,然后我又在“死了的我”和“活着的人类”中间开始休息了?那么“我”又是谁?很显然,这个“已”字是“有”字的笔误:

  

  人时尽,人世很长——每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人类却源远流长。

  我在中间应当休息——(但我真的厌倦了),让我提前休息吧,不参加你们这季的轮回了。

  

  即便再退一万步,抛却所有形式上的技术性因素不谈,这些诗仍旧不具备传世的价值,因为从思想内容来说,这些诗显然都不具备一点点作为诗人“思”的痕迹,只有感觉性地冲口而出,和古诗词的抒情模式并未有效拉开距离。新诗如果想达到与古诗词分庭抗礼的程度,必须离开感性宣泄向理性靠拢,否则新诗永远都是唐诗宋词的陪衬,还不如直接恢复旧体诗词得了。尽管感性、智性、理性诗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中国诗人若全部都集中在感性、智性上,全都不思考关于宇宙、自然、人类的终极命题,岂不等于说,中国诗人是人类思想史的局外人吗?!我们随意拿两首比照一下便知: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海子】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的幸福

  我也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美好是疼的...》

  

  【鹰之】

  

  看见美好的事物便流泪

  正在成为我的职业病

  比如,湿淋淋的太阳从海面升起

  莲花般的温泉在火山灰中盛开

  雨后的枝叶抬起头

  孩子扑在母亲怀中的前一秒钟

  ……

  她们跟一首诗从黑漆漆的肉身出走

  有着同样的曼妙与生动

  

  美好,不是过去,也不是将来

  而是那些正在消失的事物

  美好是疼的——

  看到了吗,五大洋喷溅着绚丽的浪花

  迷人的漩涡此起彼伏

  那是五匹健马唇边的泡沫和

  浓烈的喘息声

  是它们拉着地球的石磨在转、在转

  看到了吗,七大州的蛋糕越来越小

  那分明是写着:喜、怒、哀、乐、贪、嗔、痴的

  七穗苞米

  它们正从地壳的磨眼漏下去……

  

  

  美好,是比中微子更微小的事物

  她每天千百万次地穿越钻石、舍利,也穿越着

  核弹头、艾滋病菌、冒着热气的狗粪

  就像时间总会占领每一寸空间

  我确信,我全身毛孔都是开放着的

  定有美好的事物时刻通行

  我们说着她,却嗅不到她的衣香,听不见她的脚步声

  但眼睛会分泌眼泪,鼻粘膜会将一个个喷嚏送出

  告诉我们,她来过

  

  首先,两首诗的思想高度、呈现格局与体量是没有任何可比性的,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只是一段作为常人的惯常感慨,顶多在“我将具体怎么做”的“术”的范畴,而笔者的《美好是疼的...》则是从“道”的层面展开的对宇宙、自然、人类的终极思考,一个独善其身,一个兼济天下,二者是无法同日而语的。其次,海子的诗在艺术上还谈不上什么命名,充其量只是一段冲口而出的“脱口秀”罢了,而且区区二十行不到的文字,却有多处自相矛盾逻辑不通,在艺术性上还是不比照吧。

  

  至于具体的文本指涉,我更是不忍心说,因为,虽然海子这首诗表面上是一首热爱生活的正能量诗,实际上却是一首写“恨”的消极诗,他不是要爱上这个世界,而是正在恨着这世界,文中那个“明天”实际暗示的是“下一辈子”。因为,这辈子不能随心所欲地生活,只好等到来生再爱上这个世界了,即可喂马,劈柴又可周游世界,还有一所海景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单纯跟这一百年的所谓传世名作比照没意思,因为即使给他们全部捆扎在一起也距离我的思想高度也差很远,还是把来中国获大奖的诗人谷川俊太郎的代表作拿来比照一下,看看我比他高在哪里吧:

  

  

  谷川俊太郎

  

  《春的临终》田原译

  

  

  我把活着喜欢过了

  先睡觉吧,小鸟们

  我把活着喜欢过了

  

  

  因为远处有呼唤我的东西

  我把悲伤喜欢过了

  可以睡觉了哟孩子们

  我把悲伤喜欢过了

  

  

  我把笑喜欢过了

  像穿破的鞋子

  我把等待也喜欢过了

  像过去的偶人

  

  

  打开窗然后一句话

  让我聆听是谁在大喊

  是的

  因为我把恼怒喜欢过了

  

  

  睡吧小鸟们

  我把活着喜欢过了

  早晨,我把洗脸也喜欢过了

  

  

  客观评价,谷川俊太郎的这首元诗(直呼其名式发问元价值)比郭沫若、徐志摩、艾青、食指、海子等等所谓“百年经典”都高得多,最起码能读出元诗的神性气质,仅仅语感就可让人落泪。但他的思想高度还是建立在“新瓶装旧酒”层面,无非对一句“所有美好中都渗透忧伤”传统话语的重复呈现,并未有实质性的思想创新,仍旧在“因为我爱过,所以活得无怨无悔”的感性诗层面。但笔者的《美好是疼的...》虽然与其主题接近,但却在包含其现有思想理念的同时又前进了两个层次:其一,笔者对美好的认识源自笔者自创的哲学,“所谓永恒,就是永远的势均力敌”,因为世界是绝对运动着的,那么真正的“美好”便可视作是美好与邪恶相互对抗、抵消之后的“剩余”。而且这种“对抗”与“抵消”仍然每时每刻都在一如继往地进行着,所以这个“美好”是“疼”的,跟那个没来由、无缘无故的“天赐美好”是不同阶段的。比如,“湿淋淋的太阳从海面升起”,代表光明、温暖的火战胜了代表黑暗、阴冷的水,“剩余”为光明、温暖;“莲花般的温泉在火山灰中盛开”,代表勃勃生机的温泉战胜了代表死亡的火山灰,“剩余”为勃勃生机;“雨后的枝叶抬起头”,枝叶战胜了雨滴的灾难洗礼“剩余”为昂首向光明的枝叶;“孩子扑在母亲怀中的前一秒钟”,团聚战胜别离,“剩余”为团聚等等。因此,若谷川俊太郎诗歌中的“美好”尚在辩证法初级阶段的“肯定”阶段,那么,笔者的“美好”则是辩证法的第三阶段“否定之否定”阶段。至于结尾处的升华,与其说我比他高,倒不如说是中国圣人老子的“上善若水”之道比日本的“形而下之术”高。

  我比他还高一点“厚度”,我的诗比他更具备击打当代生活现实的能力,比如这一段:

  

  看到了吗,五大洋喷溅着绚丽的浪花

  迷人的漩涡此起彼伏

  那是五匹健马唇边的泡沫和

  浓烈的喘息声

  是它们拉着地球的石磨在转、在转

  看到了吗,七大州的蛋糕越来越小

  那分明是写着:喜、怒、哀、乐、贪、嗔、痴的

  七穗苞米

  它们正从地壳的磨眼漏下去……

  

  这也是我个人对传统元诗写作领域所做出的突破,修正了传统元诗因只有宏观没有微观,只有泛指没有特指,原创性、识别性差的先天痼疾。只可惜,中国那些掌握话语物权的草包们,只看到了三流外国诗的好,万里迢迢请人家来获奖,却对自己家的一流元诗视而不见。

  

  

  B,智性诗差距:缺少呈现本体和肌质

  

  中国近三十年来的智性诗,大约要分成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以顾城的小俏皮、小机灵为代表,早已不值一论;第二阶段是以西川、欧阳江河的学院类诗为代表,主要特点是,以宏大叙事来呈现“天人合一”的不可言说性,跟民间的主要差距是,只能见到宏观、抽象的“像”,却见不到民间智性诗细密、具体的“质”;第三阶段是受国际诗坛影响产生的所谓“后现代智性诗”,虽然有了呈现肌质,但整体文本建构的格局体量却不存在了,与民间的主要差距是“无本体”,主要代表人物还是西川、臧棣、张曙光等学院派,不过又增加了车延高、阎安等几个鲁奖生力军。

  

  那就先从第二阶段智性诗西川开始比照吧,西川也算是我比较欣赏的当代诗人之一,并且视他为中国官方名家中唯一一个写作基本功跟我接近的诗人,无论书面语、口语还是传统、现代、后现代风格样样游刃有余。客观评价,西川的前期代表作《在哈尔盖仰望星空》即便在当下也算是比较优质的智性诗,在内容和形式上也都接近于完美,因此,我宁愿把他与当下民间智性诗的差距,视作为是一种诗界的自然进步所带来的差距:

  

  

  《在哈尔盖仰望星空》

  

  【西川】

  

  有一种神秘你无法驾驭

  你只能充当旁观者的角色

  听凭那神秘的力量

  从遥远的地方发出信号

  射出光来,穿透你的心

  像今夜,在哈尔盖

  在这个远离城市的荒凉的

  地方,在这青藏高原上的

  一个蚕豆般大小的火车站旁

  我抬起头来眺望星空

  这对河汉无声,鸟翼稀薄

  青草向群星疯狂地生长

  马群忘记了飞翔

  风吹着空旷的夜也吹着我

  风吹着未来也吹着过去

  我成为某个人,某间

  点着油灯的陋室

  而这陋室冰凉的屋顶

  被群星的亿万只脚踩成祭坛

  我像一个领取圣餐的孩子

  放大了胆子,但屏住呼吸

  

  

  《每一首诗都是灵魂的艳遇》

  

  【鹰之】

  

  每一首诗都是现场直播

  它是真实的,并正在发生。

  当你有足够耐心看见,一枚飘忽的草叶

  将丝瓜的藤蔓反复逗弄,直到

  被它从一个近乎不可能的角度

  突然缚住,又一圈一圈迅速缠紧

  一只触角断掉的蚂蚁,衔着一颗麦粒

  避开草丛与砂粒的羁绊,七歪八扭地

  回到了家。你的眼睛忽然潮湿,

  一个伪装完美的结界就此打开——

  就像宇宙飞船从外星系向人间发射信息

  你脑中放映室开始播映,一些

  你从未见过的新奇、瑰丽情景显现

  你像一个偷窥者,被突然而至的眼福震慑

  但那些画面并不是流畅的,转瞬

  便模糊、时断时续,像你大脑伸出的

  一根破皮的数据线在摇晃不已的枝桠间

  噼啪摩擦。这时,你童年经历的少许委屈

  少年的些许创痛、青年的若干挫折,中年的无限忧伤

  将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

  像密密麻麻的光子扑向断裂口

  啊,几百万个光子,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恰好修复那根数据线不规则的缺失……

  而你手中握着的也不再是笔,而是一支焊枪

  一道道闪电在一枚枚汉字之间闪耀

  雷声也此起彼伏,像掌声为你喝彩

  

  

  当你从这场直播中虚弱地退出

  用目光抚摸着一首诗身体上坑坑洼洼的疤痕

  你会在幸福的忧伤中流泪,仿佛

  那个偷窥者一下子成长为了母亲

  你说,每一首诗都是灵魂的艳遇

  却从不知它们的父亲究竟是谁

  

  

  其一,思考力的差距。尽管中国智性诗的表达主题都比较相近——天人合一,但若全都简单视之为这四个字,等于全部智性诗都成了同一首诗,因此,最终还是要看诗人踏着这四个字走出了多远,否则现代人很难超越唐代王维的智性诗。西川这首诗所有的思考都集中在结尾这几句,其前面部分无非都是都是为衬托这几句的呼之欲出所做的铺垫:

  

  而这陋室冰凉的屋顶

  被群星的亿万只脚踩成祭坛

  我像一个领取圣餐的孩子

  放大了胆子,但屏住呼吸

  

  那么这几句说得是什么呢?无非是说,作者在大自然相互力量感召下,一瞬间抵达了老子所言的天人合一之境,天道的运行无始无终浩浩荡荡,而我只是其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罢了,因此顿生无限敬畏之心。但这最精彩的几句实在太熟悉了,又存在由特朗斯特罗姆的名句化用而来的嫌疑,因为西川本就是翻译家,说不知道特翁这首名诗,似乎说不过去:

  

  黑暗中的清醒者

  能听见橡树上空的星宿

  在厩中跺脚。

  ——特朗斯特罗姆《风暴》

  

  但如果去掉这几句最精彩之笔的点睛效果,那么可以说,西川这首诗也就刚抵达前人所言的“天人合一”状态便戛然而止了,并未踏着前人的脚步向前走多远,类似思考到这个层面的智性诗中国实在太多了(如大解、李明月、西娃等人诗中常见),仍旧属于感性的智性诗之列。但笔者这首诗由丝瓜藤蔓缚住草叶、断角蚂蚁衔着麦粒回到家所激发的“天人合一”只是个起点或由头,后面的百分之八十都是在此基础上引出的“诗是灵魂艳遇”的原创思考。尤其这一段:

  

  但那些画面并不是流畅的,转瞬

  便模糊、时断时续,像你大脑伸出的

  一根破皮的数据线在摇晃不已的枝桠间

  噼啪摩擦。这时,你童年经历的少许委屈

  少年的些许创痛、青年的若干挫折,中年的无限忧伤

  将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

  像密密麻麻的光子扑向断裂口

  啊,几百万个光子,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恰好修复那根数据线不规则的缺失……

  

  这百分百是一个思想者的独特心灵体验,到达不了灵魂出窍境界的人根本体会不到这种超验化的感应。假如把一首诗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神授,另一部分属于人谋,那么“人谋”这部分便承载着把神的话语和人间接通的“数据线”功能,因此,也可以说每一首诗都是诗人的全部生存体验之所聚,少经历一次苦难便会在一首诗中留下一处瑕疵,可惜,我这么说在中国又有几人能够领会呢?

  

  其二,肌质上的差距

  

  这两首诗呈现肌质上的差距是一目了然的,西川的《在哈尔盖仰望星空》中只有泛指没有特指,笔者的这首诗则是由具体特指引发出的广义泛指,内在的“工艺品质”不是同级别的。打个比方说吧,一万个人在哈尔盖那个火车站望星空,可能会得出一万个答案,根本没有产生诸如“马群忘记了飞翔”,“风吹着未来也吹着过去,我成为某个人”,“这陋室冰凉的屋顶,被群星的亿万只脚踩成祭坛”等等感觉的必然性。但读者若能读到,“当你有足够耐心看见,一枚飘忽的草叶,将丝瓜的藤蔓反复逗弄,直到被它从一个近乎不可能的角度突然缚住,又一圈一圈迅速缠紧。一只触角断掉的蚂蚁,衔着一颗麦粒避开草丛与砂粒的羁绊,七歪八扭地回到了家。”时,即使联想到的不是诗歌,也同样能激发他联想到另外值得他感动甚至灵魂出窍的事物,这便是“具体、准确”的力量。其他的更多质素差别还是留给读者自己鉴定吧。

  

  再看最新鲁奖获得者阎安的诗:

  

  《整理石头》

  

  【阎安】

  

  我见到过一个整理石头的人

  一个人埋身在石头堆里背对着众人

  一个人像公鸡一样粗喉咙大嗓门

  整天对着石头独自嚷嚷

  

  石头从山中取出来

  从采石场一块块地运出来

  必须一块块地进行整理

  必须让属于石头的整齐而磊落的节奏

  高亢而端庄地显现出来

  从而抹去它曾被铁杀伤的痕迹

  

  一个因微微有些驼背而显得低沉的人

  是全心全意整理石头的人

  一遍遍地他抚摸着

  那些杀伤后重又整好的石头

  我甚至亲眼目睹过他怎样

  借助磊磊巨石之墙端详自己的影子

  神情那样专注而满足

  仿佛是与一位失散多年的老友猝然相遇

  

  我见到过整理石头的人

  一个乍看上去有点冷漠的人一个囚徒般

  把事物弄出不寻常的声响

  而自己却安于缄默的人

  一个把一块块石头垒起来

  垒出交响曲一样宏大节奏的人

  一个像石头一样具有执著气质

  和精细纹理的人

  

  我见到过的整理石头的人

  我宁愿相信你也见过

  甚至相信某年某月某日

  你曾是那个整理石头的人

  你就是那个整理石头的人

  

  

  阎安这首诗跟西川、欧阳江河二十年前的智性诗相比,单从形式上来说是有了些进步,最起码有了形而下的特指部分,但是却因此丢掉了意境、意味,总体有得有失,但若论个体的立言、造境能力却差了一大截。

  

  那么,这首诗写的什么呢?严格意义上说这是一首“自画像”,作者妄图用一个整理石头的过程来置换诗人写诗的过程,比如“一个囚徒般,把事物弄出不寻常的声响,而自己却安于缄默的人”便是作者写作的缩影。但除了几个类似“杀伤石头”的新鲜词语,在思想上也无多大新意,而且语言上也是文白相加拖泥带水,比如除了开篇两句“粗喉咙大嗓门,整天对着石头独自嚷嚷”的口语,后面莫名其妙全部变成书面语,像不是一个人写的。

  

  找一个类似的与他比比:

  

  《理解海》

  

  【鹰之】

  

  书法家写完一个“海”

  画家画完一个“海”

  那张宣纸便成为了“海”的破绽——

  那上面泄露了一双手的蜗行摸索

  他们便把这张纸的筋骨剔除

  装裱在另一张平平整整的厚纸上

  让鉴赏者误以为,那幅字、那幅画

  都是从纸上自动氤氲出来的。

  诗人,作家,每完成一篇叫“海”的诗、文

  文中那个“我”字便成了狐狸尾巴

  总是把他们一颗跌宕起伏的心暴露出来

  他们便小心翼翼把它藏在某些事物后面

  由此证明,那首诗、那篇文

  并不是他们写的,他们只是恰巧遇上。

  但他们这么做,如同一片波涛汹涌的海

  硬装作一面水平如镜的湖一样徒劳

  

  

  如同每一个艺术家,都天生有一副

  不合时宜的肝胆,每一片海洋中

  也都生着一种不是鱼的鱼

  每逢月朗星稀的夜晚

  海平面总是意外骚动起来

  大鲸鱼像一枚枚利箭,噌噌穿透海面

  向着一颗又圆又大的月亮怒射

  它们要向她展示——

  腹部埋着一对比大象更饱满的乳房

  肩部折叠着一双比鹰更开阔的翅膀

  而身后的鳍,比孔雀的尾翼更雄壮

  ……

  这时,黑暗中便疾伸出一双巨手

  惊慌地把它们摁进水中

  然后,洒下一大片一大片的磷光

  把这一切掩映进七彩斑斓里

  再调集白茫茫的雾,覆盖在扑朔迷离上

  似乎,这一切从未发生

  但心细的月亮却早已听见,刚才的海岸线

  有一阵吱嘎痉挛,像一张铜胎铁背弓

  被一点点拉弯,眼尖的星星也早已看见

  刚才的海平面曾有一阵急促凹陷

  如同一根牛筋弓弦被扎扎绷紧

  是的,大海把一支离弦的箭

  又硬生生摁回弓弦上……

  

  

  真正的海是写不出的

  真正的海是画不全的

  每当浪花的战车扯地连天而来

  千万个真理也一起涌向艺术家的唇边

  但他们不会轻易说出任何一个

  而是把它们,一个一个都咽回腹中

  因为,转瞬间,更蓝的蓝便汹涌而起,更苦的苦

  更咸的咸,紧接着弥漫开来

  是的,最蓬勃的真理是发酵出来的

  他们咽下真理,如同大海咽下千万的

  号角声、喊杀声、马蹄声、金铁交鸣声

  他们看见,一个叫海的男人

  正在对他的肝胆一次次用刑——

  更蓝的蓝,源自更遥远的眺望

  更苦的苦,更咸的咸,源自更浓烈的胆汁

  更混浊的泪腺……

  

  虽然同样是表达诗人或艺术家写作的诗,虽然同样在智性中有言志(结尾部分)的成分,但二者的格局、体量、深度不是同种级别的,仅仅开篇前几句就已经超过他N个来回了:

  

  

  书法家写完一个“海”

  画家画完一个“海”

  那张宣纸便成为了“海”的破绽——

  那上面泄露了一双手的蜗行摸索

  他们便把这张纸的筋骨剔除

  装裱在另一张平平整整的厚纸上

  让鉴赏者误以为,那幅字、那幅画

  都是从纸上自动氤氲出来的。

  

  艺术家的社会责任是把易逝的美和真理留住并形象化地展示给世人,但他的艺术责任又要求他用艺术的结界把它们雪藏起来,不让人类轻易享受到它们,于是艺术家便成为在两大责任夹缝中(或上帝与凡人间)受气的悲剧角色,这两首诗在哲学高度上的思考是没啥可比性的。

  

  

  

  再看看当前官方名家的“后现代智性诗”:

  

  《世界诗人日丛书》

  

  【臧棣】

  

  同样的话,在菊花面前说

  和在牡丹面前说,

  意思会大不一样。更何况现实之花

  常常遥远如我们从尘土中来

  但却不必归于尘土。

  拆掉回音壁一看,

  原来耳朵是我们的纪念碑,

  但耳朵什么时候可靠过?

  怎么看,心,都是最美的坟墓,

  但你什么时候见过一个美人

  曾死于心。菊花在生长,

  心,从里面看着。

  心,安静得好像有只蝴蝶

  正停歇在篱笆上。

  我承认,我是一个有罪的见证人——

  因为除了陶渊明的菊花,

  我确实没见过别的菊花。

  

  《同性恋》

  

  【鹰之】

  

  上帝用磁力线把人类与万物

  分割包围在一颗蛋中

  并秘授他们

  异类相吸,同类相斥的机宜

  这颗一盘散沙荟萃成的蛋形体

  便像个陀螺,在蛋与蛋的夹缝中

  嗡嗡转动起来

  异类相吸,让他们受到

  来自身体内部的向心力保护

  地震、海啸不至于崩溃

  同类相斥让他们周身

  布满敏感的体态距离

  不至于与其他陀螺撞上

  

  

  但一些人和一些物

  总被无缘无故地暴力消磁

  某一天一觉醒来

  他们会突然讨厌起与其相左的事物

  一些树无故长出连理枝

  一些灵芝尝试着无性繁殖

  而一些男动物开始喜欢男动物

  一些女动物不再抵触女动物......

  但上帝并不打算修正这种畸形溢出

  似乎在黑白分明的分界线上

  建立一个缓冲区

  便能让绝望不那么痛苦

  

  

  但上帝还是太低估

  日新月异的网络高速信息通道了

  一些协会、学会通过QQ、MSN

  迅速找到了同党

  一些帮派、团体通过微博、微信

  迅速找到了玩伴

  他们把一张叫Internet的大网拉起来

  似乎全世界的鱼儿都在网里蹦跳

  他们用食指弯曲、伸直

  便可排列出1,2,3号人物

  他们用中指敲击Enter键

  便完成跳跃式进步

  用拇指按下哪个数字不动

  便可实现可持续式发展

  再用无名指按下Delete键

  便可轻轻松松取消

  一个让他们感觉另类的你......

  

  

  他们也结社、游行、聚会

  他们也庆祝、批判、评比

  并颁发精美的荣誉证书

  什么?没有对立情绪不算数?

  人家当然郑重其事!

  比如说,选美吧,几个女人

  把另外一些女人关进一个大浴池

  脱得光光的,一遍遍洗

  再分给她们一把最新式尺子

  互相测量出最精确的三围数值

  再公布出去,当然无可争议

  (争议?男人能进女浴池?)

  你能说这种美不美吗?

  你说能不美吗?

  

  我曾说过,古体的格律诗词和现代白话新诗的最大差异是结构上的差异,古诗词类似往一个格律的模具框架里摆砖头,句与句之间的关系属于并列平行关系,本体属于格律的框架。但现代诗则是类似一棵大树不停地伸枝展叶,所有句子都是在一个情节性主体上生发出来的,因此句与句之间是靠物象关系凝结在一起的,各部分的关系属于“块状”关系。那么,这两种差异是怎么形成的呢?很简单,不同的传播方式所决定的:古诗词由于篇幅短小朗朗上口,特别适合于背诵,只需有句即可,“篇”倒在其次;但由于新诗的语言是散文化的,单纯从背诵角度是跟古诗词无法相提并论的,因此,要想完成传播,既要寄希望于篇的得意忘言效果,又要有画龙点睛的经典好句。很显然臧棣这首大奖诗歌是不具备的,尽管诗中的某些隐喻很具有后现代性,但它的结构仍旧和古诗词一样属于无本体的“并列结构”,或者说它的皮毛是后现代的,内在是原始社会的。我们随便拿来一小段剖析一下:

  

  同样的话,在菊花面前说

  和在牡丹面前说,

  意思会大不一样。

  

  这三句是现实语境的议论。

  

  更何况现实之花

  常常遥远如我们从尘土中来

  但却不必归于尘土。

  

  这三句不着调的话其实是废话,是追加注解前面“不一样”三个字的,加上之后不但不起任何作用,反而成了起反作用的狗屁不通的病句。

  

  拆掉回音壁一看,

  原来耳朵是我们的纪念碑,

  

  客观说这个叫“回音壁”的转喻和叫“纪念碑”的隐喻本身都没毛病,但在此却像突然冒出的,因为它是属于超现实语境的,并非前面的现实语境自然而然所激发的。很可能是从另一首诞生这俩修辞的诗中直接拿过来的,但他稀里糊涂不分段便粘合在一起了,这便是于坚所言的“没来由的A是B”。

  

  那么臧大师这首诗写得什么玩意呢?其实很简单,就是对陈词滥调的简单话复杂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但眼见还不如‘心见’。”,可能是作者看燕双鹰系列看多了折腾出来的。但当你这样贬低他的时候,人家也会举出一大堆西方诗人名字作为佐证,事实果真如此吗?那就拿来一首他常提到的德国诗人格仁拜因的一首,比照一下看:

  

  

  《哦,家乡,玩世不恭的乐音》

  

  【格仁拜因】芮虎译

  

  艺术家大脑里太多闪烁的图案,

  暴力,借助破碎的镜片驱除,-

  我们赤裸的幼狼,凸额的传人,

  早已被刺上了叶脉丁香的纹身。

  

  患病老人的后代是我们,那墙

  突然分娩。“在德语里深入深入...”溺死。

  城建工和肉类检验员的孙子:

  在每一个陌生的事实里。(“馈赠品”)

  

  “还有炮弹碎片?!”有益于刺的味觉,

  在紫色的婴儿颅骨里装置。

  说吧,是哪一位护士无动于衷

  将拇指压进我们柔嫩的囟门?

  

  透视,免疫,德国的双重人工复殖,

  破碎的眼睛,渴望着远瞻,

  我们已沉溺于恶,产前的训练。

  “德国?”...哦家乡,玩世不恭的乐音。

  

  在经过比照之后,我们便可轻易看出臧棣在撒谎,或者说这只是一场莫名其妙的邯郸学步,因为格仁拜因的诗虽然也存在不相干事物“混搭”现象,但却是有本体的,每一段都是一个由物象关系凝结成的“事像”,“不相干”仅存在于段与段之间的跳跃,或者说每一段都是一个“肌肉块”。但反观臧棣先生的诗,则是直接把一些不同语境的隐喻不分段直接混搭,这类似一个身体上长着老虎的头,蛇的身子,人的手,麻雀的脚丫,典型的“七不像”、“八不同”,这不但造成整体语境的支离破碎,也造成读者的阅读困惑和理解障碍。

  

  那么,到此比照便可结束了,不需要再比照思想境界以及所指、能指的差距了,因为一个“碎片堆”和一个“有机体”有什么可比性呢?还是交给读者自己分辨吧。也许他自己又会辩解说,不是俺写的不好,是你们理解水平低,但这种辩解有用吗?读者没有单独为你逆来顺受的义务,更没必要单独为你设置一本臧式字典,因为任何一首诗都必须是外在、内在同时贯通的有机体,仅仅因为几个隐喻间有内在的意义联系,而不考虑这两种隐喻外在语境的统一性,便稀里糊涂进行粘合,等于降低了百分之五十的写作难度,对读者而言是不公平的。

  

  C,理性类差距:只见思辨,不见真理。

  

  上文已经说过,由于官方推举的名家基本都是生活平铺直叙的中产阶级,大部分人只见智商不见情商,因此他们所谓的思辨诗,写来写去都弄成智性理性分不清的“没有航标的河流”,跟民间诗人靠实打实的生活体验凝结成的理性诗基本无法相提并论。我们随便找首鲁奖诗人的获奖诗跟笔者的比照一下:

  

  

  《养虎》

  

  【雷平阳】

  

  天空中有人在赶路

  养虎的和尚抬起头,放下手里

  用面团揉成的羊羔,匆忙的

  脚步声令他不安,就仿佛

  他也在赶路,或被人带走了

  揉了这么多年的面牛面狗

  注入了太多的心血,它们都有命

  用它们养虎,他深感罪孽深重

  不堪的是,老虎的眼里

  面团揉成诗人、揉成鬼神,仍然是

  面团。老虎越来越讨厌欺骗

  它最想吞下的,其实就是

  这个穿着袈裟的光头

  是该有一种食品,一咬就喊叫

  一咬就出血,一咬就在挣扎与反抗中

  死去。老虎的愿望无可厚非

  只要和尚以身饲虎,便可拯救和

  自救。但是,对峙仍在天空里续接

  ——老虎想吃和尚,和尚

  一如既往将面团扔进虎口

  耗着,斗争着,绝望着

  老虎与和尚,身体的地下室里

  都还养着另一只老虎,都在怒吼

  高过生死的欲望比万物

  还要古老,还要持久

  

这是理性诗还是智性诗?还是叙事诗?读者面对这首诗肯定会产生疑问,实际这就是首典型的说理诗,利用佛经里面佛陀“以身饲虎”的典故,来诉说一个古为今用的道理,只不过雷诗人抄袭和引用分不清,并未引发出超过原典故的理性出来。原故事是说,国王的小儿子多年修炼终于勘破人世轮回的奥秘,见到饿得奄奄一息的母虎欲食子充饥,甘愿以肉身饲虎,从而彻底摆脱轮回让灵魂成功回到天庭,最后在天空与痛悼他的家人对话,告诉他们,他只是舍弃掉了一个眨眼即逝的肉身,他的灵魂却因此永生了。这个故事是点化世人,欲成真佛必须有种我不入地狱谁入的牺牲精神,只有舍弃掉肉身贪欲的种种诱惑才算真正战胜了自我,完成修行的真正升华,仅仅叶公好龙、自欺欺人般的口头修行是无用的。但雷诗人除了改名换姓把这个故事重新复述一遍之外,并未见到思的引申,他所添加的那段心理独白,除了造成技术上的败笔(由第三人称的无我旁观莫名其妙弄成了肉身在场,等于他即是旁观者又是肇事者),在思想上并未见到丝毫新意,因为他所说的,原文已经全部包含在内了。 

 

  那就找一首哲理诗跟他的比比:

  

  

  《无辜的土壤》

  

  【鹰之】

  

  一颗地雷可成功潜伏于一片土壤之下

  一颗地雷样的西瓜却不能。

  如一群蚂蚁对着哑木用刑,前者的疼痛是悄然的

  如一群汗珠离开毛孔,前者的消耗是缓慢的。

  但后者则不同。没几天,红色的瓜瓤会变成流水

  黑色的瓜籽会变成鱼,像一个小小湖泊

  在土壤中涌动着。饥渴的苍蝇、蚊子

  会把那些酸腐气传播到很远、很远

  如果有人碰巧经过这里,又恰逢一场雨后

  准会被那些咕唧声惊诧,会突然怀疑

  脚下的新鞋子是否张了口?

  

  

  真正的陨殁不在土壤里,而发生在空气中

  当菱形的人群穿过广场,走在最前的那人

  世界只看见他的背影,而走在最左

  和最右边的人,都趁机露出半张脸。

  人群就像一朵花绚烂着,从不拒绝

  花心内一丁点异味的传播

  如果有人说,有一颗西瓜被土壤埋没了

  准是撒了谎。这就和

  人群埋不住一颗地雷那样荒诞——

  每一次爆炸,人群都和尘土一起飞扬

  所有的伤者都是满脸的无辜。

  

  那就戏谈几句,和雷诗人这首旧瓶装旧酒的大奖诗比照一下:

  

  一颗地雷可成功潜伏于一片土壤之下

  一颗地雷样的西瓜却不能。

  如一群蚂蚁对着哑木用刑,前者的疼痛是悄然的

  如一群汗珠离开毛孔,前者的消耗是缓慢的。

  但后者则不同。没几天,红色的瓜瓤会变成流水

  

这几句所表达的也是来自“鹰氏定理”——平庸者生来就享有享受平庸的权利,但优秀者生来就带着捍卫优秀的义务。这是为什么呢?很简单呀,如果每个时代注定有些人被埋没,那上帝只能选择埋没那些优秀者,因为他们是耐腐蚀的地雷!如果把西瓜埋没了,几天就腐烂了,没痕迹了,那不等于造物主白忙乎了吗?这就类似我今天在这跟平庸诗人比诗,上天当然要给这些平庸者现成的荣誉和地位,因为不给他们现成的,他们是没实力来自我证明的,要把他们埋没掉了,没几天就腐烂了,那这世界将多么枯燥?让我批评谁去?所以,就因为陶渊明、杜甫、波德莱尔、史蒂文斯不怕埋没,所以时代才会去埋没他们。那么,每个时代都呈现出这种局面便不奇怪了——

  

  当菱形的人群穿过广场,走在最前的那人

  世界只看见他的背影,而走在最左

  和最右边的人,都趁机露出半张脸。

  

  这即是李白、杜甫时代的状态,也是我们当下诗坛的状态:最杰出的创新者走在最前,但因为时代追不上他,看不到他的脸(他若回头还是他吗?),他怎么能有露脸机会呢?所以只能被埋没。但那些走在最两边的出奇者,却因此露脸了,很简单呀,他们另类、怪异、奇特,平庸者一下就能看出和他们不同,你没写杀狗,人家写,你没写摸乳房,人家写了。

  

  那么,这是时代的错误吗?当然不是,他们是无辜的——

  

  人群就像一朵花绚烂着,从不拒绝

  花心内一丁点异味的传播

  

  

  每一次爆炸,人群都和尘土一起飞扬

  所有的伤者都是满脸的无辜。

  

这也是来自“鹰氏定理”——在蚂蚁眼中,驴子和大象是同一高度的。只有抵达三流阶段的人,才能感觉出与二流的差距,只有抵达二流阶段的人,才能感觉出与一流的差距。他们的本能决定着他们不是故意的。就类似我一批评这些“传世名作”,他们的粉丝就攻击我“论比诗好”一样,他们也不是故意的,他们“从不拒绝,花心内一丁点异味的传播”。

 

针对有人说这首诗中存在废话的疑问,笔者解释一下:

 

 

如果有人碰巧经过这里,又恰逢一场雨后

准会被那些咕唧声惊诧,会突然怀疑

脚下的新鞋子是否张了口?

 

  这几句是废话吗?在所指上看似废话,在能指上却不是,因为这首诗开篇过于理性、枯燥,必须追加调料来化解这种枯燥,否则即便你说出了深刻的道理,却没有味道,谁还愿意读它呢?因此这几句在这是“味精”,类似人的头发,虽然对健康来说可有可无,但对气质来说却至关重要。

  

当然了,也不是说,所有官方名家的理性诗都不好,至少这一百年还是见到了一首:

  

  

  《零档案》(缩略)

  

  作者:于坚

  

   [档案室]

  

  建筑物的五楼锁和锁后面密室里他的那一份

  装在文件袋里它作为一个人的证据隔着他本人两层楼

  他在二楼上班那一袋距离他50米过道30级台阶

  

  ......

  

  [卷一出生史]

  

  他的起源和书写无关他来自一位妇女在28岁的阵痛

  老牌医院三楼炎症药物医生和停尸房的载体

  每年都要略事粉刷消耗很多纱布棉球玻璃和酒精

  墙壁露出砖块地板上木纹已消失来自人体的东西

  ......

  

  [卷二成长史]

  

  他的听也开始了他的看也开始了他的动也开始了

  大人把听见给他大人把看见给他大人把动作给他

  妈妈用“母亲”爸爸用“父亲”外婆用“外祖母”

  那黑暗的那混沌的那朦胧的那血肉模糊的一团

  ......

  

  [卷三恋爱史(青春期)]

  

  

  在那悬浮于阳光中的一日世界的温度正适于一切活物

  四月的正午一种骚动的温度一种乱伦的温度一种

  盛开勃起的温度凡是活着的东西都想动动引诱着

  那么多肌体那么多关节那么多手那么多腿到处

  ......

  

  [卷四日常生活]

  

  

  1住址

  

  他睡觉的地址在尚义街6号公共地皮

  一直用来建造寓所以前用锄头板车木锯钉子瓦

  现在用搅拌机打桩机冲击电钻焊枪大卡车水泥

  大理石钢筋浇灌冲压垒砌铆封

  ......

  

  [卷五表格]

  

  

  1履历表登记表会员表录取通知书申请表

  照片半寸免冠黑白照姓名横竖撇捺笔名11个(略)

  性别在南为阳在北为阴出生年月甲子秋风雨大作

  籍贯有一个美丽的地方年龄三十功名尘与土

  ......

  

  [卷末](此页无正文)

  

  ......

  

  这是白话新诗进化这一百年来,我唯一见到的一首能在思想上有所出新的长诗,其他所谓名家的诗,全在感性行列,获得大奖再多,也是无法抗拒时间磨损的感性诗。既然这是于坚前些年作品,笔者也找一首前些年的相近旧作:

  

  

  《轻……》

  阳光流失,草木长高,生命中弥漫不能承受之轻,谁少活十年,谁当自减十岁——题记

  

  【鹰之】

  

  你的肝就像小时吃的高粱面饼子

  你生了气,它就在蒸笼里慢慢发起

  你的气渐渐消下去,在乳白色的蒸汽中

  它把发酵粉、气泡一小口一小口地吐出

  这么多年,你气来气去它挥汗如雨

  它是否已像一个再也发不起的死面疙瘩

  可你生出的高粱味的气哪去了?

  

  你的心脏就像一台生产队的抽水机

  你开怀大笑,它就嗒嗒响着冒黑烟,

  象把浑浊的河水举上那片山坡地

  你平静下来,它如释重负噪音降低

  象清澈的井水正沐浴下游的菜园

  这么多年,你笑声跌宕它铿锵磨损

  那些旧齿轮是否已磨得象老蝈蝈的羽翅

  可你发出的那些带铁锈味的笑声哪去了?

  

  你的肺就像你院子里的泡桐叶子

  你忧伤它就打卷,似褐色的蜜虫把它当作凉席

  你喜悦它就慢慢舒展。像一阵好风

  把那些稠乎乎的蜜虫一只一只揩了去

  这么多年,你忧伤不止它行卷即舒

  那些纠结一起的叶脉,是否已像那个

  锈蚀在壳内的河蚌?

  可你忧伤出来的那些带桐叶味的愁绪哪去了?

  

  你的脾就像一块揉豆腐的包袱皮

  你思考问题它就开始被揉来挤去

  像把一包干爽的的豆渣挤出豆汁

  你不思不想,它就变得空空荡荡

  像被洗完晾在半空的铁丝上

  这么多年,你思来想去它揉搓不止

  它是否斑驳的像橡皮擦去太多错字的稿纸

  可你思考出的豆汁味的思想哪去了?

  

  你的肾就像你刚出生握着的拳头

  你受惊它就握紧,五指向肉里抠

  就像握着第一次捡到的那枚硬币

  你坦然了它就缓缓张开,滑出几颗汗珠

  这么多年,你如履薄冰它战战栗栗

  它是否已成了一个再也绽不开的冻僵的骨朵

  可你害出的汗碱味的恐惧哪去了?

  

  这么多年,你早已习惯于把一场好睡眠比作回一趟老家

  却不能一刀砍掉光阴的蹄子。太阳这块烤红的铁板

  每天都会把热气腾腾的菜肴端出,那些金黄色的汤汁

  渗入绿色的葵叶里,也从黑乎乎的礁石上溢出

  在空中浮动的那些菜香里,总能嗅到淡淡的金属味儿

  海浪这只蔚蓝色的大鸟,每天都绽开巨翅冲向海滩

  又收拢翅膀飞回去,那些巨翅抖落的白色羽毛

    会变成萎顿在海面的白雾还是降雨的云彩呢?

 

 

  这两首诗的思想架构基本接近,若用两个公式来表示,应该是这样:

  

  于坚《零档案》:1+1+1+1+1=0

  鹰之《轻......》:0+0+0+0+0≠0

  

  于坚这首诗是说,在一个特殊的时代背景下,一代人虽然经历了出生、成长、恋爱、日常生活、病、死等等一个完整的过程,但是最终也无法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因为那个时代是不允许他们实现自我价值的。

  

   笔者这首则反其道而行之,一代人怒过、哭过、笑过、忧伤过、恐惧过的痕迹看似为零,但实际上却不是零,因为他们加起来的得数正好等于一个国的崛起,那么这些无名者的奉献便类似那些每天白白撒掉的阳光一样,看不见任何痕迹,但却催动着世界生机盎然地运转。

 

那么,这两首诗的差别在哪呢?无非以下几点:

 

1,影射厚度。

 

  笔者这首诗除了以上读法之外,还有留给那些老外评委(假如有这个机会的话)的令一种读法,为什么我们哭过笑过恨过都没有任何痕迹?因为你只是一个屁民,而不是未来xx社会的公民。

 

2,时效性。

 

  于坚这首诗是对过去一个特殊阶段的追加批判(这也是我更愿意将其纳入理性类而非批判现实类的原因),在另一时代读者阅读的时候,必须追加注解。但笔者这首诗与时代性无关,任何时代阅读都不受影响。

 

3,可理解与可感受。

 

   于坚这首诗只适合阅读理解,不适合吟诵并朗诵,只能算一种特殊体例。笔者这首则即可理解又可感受甚至享受。

  

  D,批判现实类,官方名家诗基本不存在。

  

  对于批判现实类诗歌我宁肯全部把其视作民间写作,不分什么官方民间,因为若他的批判前提存在,便无法成为既得利益者(那些针对过去意识形态追加批判的除外。)。从这点来说,中国近三十年来的批判现实主义诗歌大致也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北岛为代表的朦胧诗,但那种要么高尚者要么卑鄙者非此即皮的词语宣言已经不值一提了;第二阶段应是以于坚、欧阳江河为代表,由于欧阳江河诗中存在天然的语言缺陷,因此诉求效果似是而非,基本没啥效应。于坚诗歌中更现实、更具体的呈现要高上一筹,只不过还在“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妥协层面;第三阶段应该以陈先发、朵渔为代表,终于看到了某种“绝望气质”,但他们仍旧未完成自己的批判现实主义代表作。朵渔批判现实的诗歌本体都比较弱小,还有些琐碎,可能要过几年才可见到成熟的代表作。陈先发则是采取了“假道伐虢”策略,也缺少正面批判现实的力作,毕竟象征隐喻的批判效果还是达不到现实主义的力度。比如,诸如把“‘生活'译成了‘活埋'”,“警察说:‘狱中即日常'”,“演员说:‘日常即反讽'”之类句子放到一首写父亲的诗中,效应便被“打折”了,它只是一首抒情诗身上的附属物罢了。因此,就现阶段而言,笔者在名家中尚找不到可以比照的批判现实主义诗歌,甚至可以说,真正撞击现实本体的诗是从我开始的,当然了,类似《无字天书》、《缺席者》等长诗,还只能算小长诗,情节性本体仍未充分展开写,很多情节性事像都是一笔带过,过几年条件适宜了,笔者还要将其拓展为三千行左右的长诗。

  

  《无字天书》

  在GDP跳跃式发展的时代,另一组数字也在“跳跃式”增长着,糖人大军1.4亿,高血压大军3.3亿,老年人动脉硬化率超百分之八十……,一向与我们灵魂相依为命的身体,正被时代的高科技篡改成一本“无字天书”,我们越来越读不懂它,猜不透它,摸不准它……

  

  【鹰之】

  

  一

  

  魔术般疯长的新一代动、植物,正将一根魔术棒植进我们身体里

  它们搞乱了秩序,篡改了数据,把我们的身体改良成了一本无字天书——

  我们日日读,夜夜读,依然满头雾水,嗅不到一丝危机

  越来越多的疾病我们报不出名字,越来越多的病原体找不到出处

  在我们喜怒不形于色的皮肤下,也许,一个个烽火台正狼烟四起

  长城周边的草丛里,正人影绰绰风声鹤唳;也许

  边界线上的某个村镇已被贼人攻破,正鸡飞狗跳人喊马嘶......

  但我们对此却毫无所知,依旧像笼子里的那只小松鼠那样

  踩着一只飞速转动的风火轮,优哉游哉忙忙碌碌

  ......

  当殚精竭虑的专家、教授、学者,把他们的新发现

  第一时间出售给兢兢业业的种子商、农药商、化肥商、调味品商

  转化成新成果,后者在第一时间,把它们批发给

  淳朴善良的粮农、菜农、瓜农、果农、养殖户、加工户

  再后者在第一时间批量生产,并连夜运往城里......

  一场不可知论便在我们身体内蔓延——

  我们的消化系统是不可知的:

  因为,我们五彩斑斓的食物链正悬在半空里,我们

  踩着这道彩虹桥晃晃悠悠,却不知对岸是天堂还是炼狱

  面对两穗一模一样黄橙橙的苞米,我们分辨不出

  哪种姓转基因的“转”,哪种姓有机的“有”?!

  面对两瓶同样金灿灿的色拉油,我们分辨不出

  哪种姓地沟油的“地”,哪种姓优质油的“优”?!

  我们实在分辨不出,红心蛋的红是种什么红?

  “稻花香”的香是种什么香?“黄花鱼”的黄是种什么黄?

  “莲藕白”的白是种什么白?“黄瓜绿”的绿是种什么绿?

  是啊,天上有个月亮,水中也有一个

  我们实在分辨不出,哪一个更圆,哪一个更亮?!

  我们不明白,在减肥药大把失效的年代,猪们

  却专长瘦肉不长肥肉,祖辈相传的三指肥膘甩给了谁?

  我们不明白,在营养药屡屡“营养不良”的时代

  地瓜、土豆、莴苣、萝卜,这些千万年“实心眼”的家伙

  却都一夜间膀大腰粗,“膨大”成最“虚心”的植物

  我们不明白,面对如此先进的减肥、增肥术,美容师、营养师们

  为什么就不舍得率先应用于人类那些超标的胖子或瘦子?

  我们的生殖系统是不可知的:

  因为,究竟多少种鲜亮的瓜果蔬菜上抹着避孕药不可知

  我们只好浸泡、浸泡再浸泡,削皮、削皮、再削皮

  但送子观音门前的队伍,依旧排得像长龙,像删不完的删节号

  我们的内分泌系统是不可知的:

  因为呈几何数字增长的“糖人大军”,比哥德巴赫猜想更扑朔迷离

  如果当真是因为我们的生活比蜜甜惹的祸,那我们可以戒掉糖、戒掉蜜

  但这毫无用处,我们扔掉甘蔗、弃了甜菜,远离葡萄和巧克力

  那个少女之心样的胰岛,依旧如一根惊涛骇浪中摇曳的红烛

  一滴水,一阵风就灭掉,而灭掉的“初恋之痛”却诅咒你一辈子

  我们的运动系统是不可知的:

  因为,我们搞不清,此刻支撑我们的究竟是鸡骨、鸭骨还是根鱼刺

  我们天天补钙,但变成钙的那些骨头里是否有钙却不可知

  我们不明白,为什么养鱼和种庄稼竟成了同一门技术

  如何区区一袋化肥,便更改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铁律?!

  我们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见到那些41天便亭亭玉立的超级鸡

  还要低眉顺眼小声细气,为何不小心打个喷嚏便吓死几只?!

  ......

  面对让“生活”变成“活着”的无数个疑惑,专家说,

  转基因食品是安全的;教授说,国产奶粉百分之九十八靠得住!

  学者说,毒胶囊已经被制服,瘦肉精已不在肉里。但

  地里的庄稼依然越长越快,棚里的蔬菜依然越长越猛,

  树上的果子依然越结越大,笼子里的动物依然越长越牛......

  在我们的子孙出示第一份安全证书之前,靠生长激素

  酿成的这杯速成酒,我们依然要继续喝,我们喝下它在黎明

  我们喝下它在中午,我们喝下它在晚上......

  

  二

  

  挥之不去的雾霾、沙尘暴,就像一块块旧抹布

  在我们脸孔上抹过来抹过去,在我们四肢上抹过来抹过去

  正将我们的身体涂抹成一本无字天书——

  我们日日读,夜夜读,依然叫不出身体中那些魑魅魍魉的名字

  依然有越来越多的陌生化指标,把我们淘汰进亚健康的队伍里

  也许,我们体内的红细胞战士白细胞特警们,此刻正频繁调动如临大敌

  也许,敌人早已渗透进来,扁鹊医师此刻正奔跑在旷野上,顿足疾呼

  “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益深......君有疾在肌肤,不治......

  但我们对此毫无所知,听不清一声报警,看不出一丝端倪

  依旧坐在干燥的柴堆上,隔岸观火谈天说地

  ......

  当呕心沥血的博士、院士、工程师,第一时间打开宇宙探测器

  绘制出宏伟蓝图,任劳任怨的采矿工、采油工们,第一时间

  把一只大蜘蛛的鳌伸进地球的胃囊里,废寝忘食的冶炼工、烧炭工们

  第一时间点着他们的八卦炉,辛辛苦苦的司机干部们,第一时间

  整装上阵,忙碌成川流不息的蜜蜂、蚂蚁......

  一场不可知论,便在空气中蔓延——

  我们的呼吸系统是不可知的:

  行走在月朦胧鸟朦胧的雾霾里,人人都似演员,都似道具

  我们的鼻粘膜、喉粘膜,越来越象下水道里的过滤筛子

  我们的气管、支气管中的咝咝声,让我们频频想起拉风箱的村姑

  我们的肺,越来越像一条挣扎在烂泥塘中的老板鱼......

  没错,我们可以戴上口罩掩住口鼻,但这和掩耳盗铃没什么差异

  因为,这些“暗物质”的中微子,每天都迈着比光子更快的步伐

  像穿越一张窗户纸般,走马灯似地从我们身体穿过来,穿过去

  我们的神经系统、感官系统是不可知的:

  因为在数字化时代里,我们看到、听到、嗅到的结果

  越来越可疑,越来越不算数,看不见的电磁波、震荡波

  刺激着大脑电波,让我们举止怪诞、反应麻木

  我们感觉我们的身体不痛不痒不冷不热是无效的

  我们自己说,我们没神经病、痴呆症、多动症是无效的

  因为,住在医院的精神病人、痴呆病人、多动病人也都这么说

  我们要像新时代最听话的机器人学习,以先进仪器、精密设备

  报出的精确数字为依据、为准绳、为权力话语

  

  ......

  我们不知道,抽掉这么多黑血液般的石油后,一个贫血地球

  经过多少次海啸方可修复?!在挖掉这么多黑脑髓、白脑髓、黄脑髓

  样的矿藏后,一个蜂窝状地球,经过多少场地震方可晃实?!

  我们不知道,一条路究竟加到多宽、多长,才算康庄大路?!

  路上究竟要跑多少辆、多少种车,才算正好等于“共产主义”?!

  而我们的后辈,还能正好延续我们的步伐与频率,向极乐世界过渡?!

  博士说,雾霾、烟尘都是农民烧炉子、点麦秸惹得祸,我们信了

  院士说,自行车的污染比汽车大,我们信了

  工程师说,大烟囱的污染比小烟囱的大,我们信了

  但为什么采暖期、收割期过去了,雾霾、沙尘暴却未见消失

  但为什么自行车不见增多,“暗物质”的浓度却在加大?

  但为什么大烟囱在减少,“暗物质”的浓度却未见稀释?

  不管你是否信与不信,不管你是否懂与不懂

  雾霾这杯黑牛奶,你还是要继续喝,我们喝下它在黎明

  我们喝下它在中午,我们喝下它在晚上......

  

  三

  

  越来越不透明的河流、湖泊,正将我们身体当成最后的过滤器

  当它们一千次一万次,像一条有毒蛇钻进来,无毒蛇样爬出去

  我们的身体便成为一本无字天书——

  我们日日读夜夜读,依然勘不破一个“天地否”的结界,劈不开

  一个“山风蛊”的笼子。也许,我们鸦雀无声的身体国里

  一场大战早已揭开序幕,栈道上刀光剑影,河面上杀声四起

  各个战地医院,早已经人满为患缺药少医......

  但我们对此毫无所知,体察不到上下不通的隐患,探测不出

  内外不通的危急,依旧像那只温水蛙那样,怡然自得乐不思蜀

  .......

  当鞠躬尽瘁的科学家、发明家、研究家,无休止地沉浸在

  求新创异里,却总也舍不得浪费一秒钟,把那些越来越高级的

  垃圾一块处理;当任劳任怨的制酸工、治碱工,兀兀穷年地盯着

  眼前的ph值,总是忘了,把那些废酸废碱也中和成“零”数值

  当习惯于夜里作业的排渣工、排尸工,总以为自己是

  跟河流、湖泊、大海有仇的精卫鸟,夜夜填河填海不止......

  一场不可知论便在河流中蔓延——

  我们的循环系统是不可知的:

  因为,高血压系起的番天印已将3.3亿人压得上气不接下气

  因为,动脉、静脉血管上一颗颗像地雷的斑块,我们

  不知道它们何时埋下,何时爆炸,何时消失?!

  我们经常梦见,我们的心脏变成生产队里的老式抽水机

  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但不争气的小河水就是爬不上那片山坡地

  我们经常梦见,我们的血管变成伏尔加河,而河上纤夫

  拉着的一只只小小蚱蜢舟,正向泰坦尼克号加速变异......

  我们的泌尿系统是不可知的:

  因为,一个“海绵肾脏”转化为“石块肾脏”的缘由是暧昧的

  面对神仙也头疼的拉屎撒尿问题,却不知被什么妖怪突然离奇克制

  面对一把把越着急越倒不出的老旧茶壶,智者说,要懂得节食节欲

  我们只好少吃饭、吃点饭、不吃饭,少喝水、喝点水、不喝水

  但医生下的医嘱依旧是:透析、透析再透析......

  也许,并不是我们的血管不可知,而是血管的前世——那条饮用河

  究竟有多少条支流不可知;不是我们的血浆不可知,而是血浆的前世——

  那条河的水,究竟汇集着多少种颜色的支流水不可知;也许

  并不是我们血管壁上的斑块不可知,而是那些斑块的前世——

  那些红色、黄色、黑色、白色的支流上,究竟悬浮、凝聚着

  多少种神秘的悬浮物、可疑物不可知。不可知,怎么治?

  不治,又怎么停止?医生说,我们是治不了,但治了,就比不治好

  他的意思,你懂的,下雨了,别忘戴草帽,天晴也别摘草帽,戴着

  就比不戴好。下雪别忘穿棉袄,天晴也别脱棉袄,穿着总比不穿好

  科学家说,河面上鱼类的白肚皮定会来越越少,但却不能阻止

  老天降下酸雨、臭雨;发明家说,“血河”、“酱油河”、“牛奶河”

  正在显著降低,但却不能把那些排污口改造成貔貅的屁股

  研究家说,致癌源已迁移,癌症村正得到有效遏制,但却不能遏制

  沙漠对绿洲的蚕食,早晚还是把我们赶进一个羊圈里......

  面对越来越雷声大的过程,越来越雨点小的结局,这杯

  GDP配成的“营养水”,我们还要继续喝,我们喝下它在黎明

  我们喝下它在中午,我们喝下它在晚上......

  

  四

  

  为什么医院的大楼越盖越高,却依旧被患者的长蛇阵十面埋伏?

  为什么我们的医师队伍越来越专业化、知识化,却依旧追不上

  患者越来越“革命化”、“年轻化”的脚步?为什么我们的设备、药品

  越来越高、精、尖化,我们的身体却依旧在大步退化不止?

  当双源CT模仿时空隧道的巨口诡异张开,把我们吞进去

  在我们闭上眼睛憋气的一分钟内,我们的灵魂趁机带上十万个为什么

  逃离肉体。我们跑到四五十年前父母新婚的洞房那里质问:

  “为什么把我们免疫系统的篱笆扎得那么稀?让病菌、病毒寻隙而入?”

  父亲、母亲红着脸吞吞吐吐,“我们也实在不知,问你爷爷奶奶去”

  我们瞬间飘到七八十年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那里:

  “为什么把父母免疫系统的篱笆扎得那么稀?让我们也跟着晦气?”

  奶奶、外婆气得直跺脚,外公、爷爷气得撅起胡子:

  “我们身体从来不扎篱笆,病菌病毒也从不光顾,还是问祖先去!”

  在ECT、超声CT打开千里眼顺风耳,扫描我们身体深处的幽谷秘径

  探听那些细微的风吹草动时,我们的灵魂蹑足潜踪跟随其后,默记下

  那些沟沟壑壑、林木怪石,然后,瞬间飘到茹毛饮血的祖先那里

  跟他们的身体一一印证、对比。祖先们泰然自若慷慨陈词:

  “你们别对比了,别印证了,我们的身体和你们用的是同一模具

  除非,你们的神经已经麻木,感受不到病菌挠心之痒裂肺之疼”

  我们乘着神经CT的电波迅速抵达女娲娘娘那里:

  “为什么我们神经系统这般麻木,不知道未雨筹募防患未起?!

  难道,对前人和我们待遇不同厚此薄彼?!”

  女娲娘娘义正辞严:“我自始至终恪守本职,你们的大脑沟回

  更加丰富,神经系统更加绵密。但不知为何,你们满脑子尽是自己的信息

  越来越找不到他人和集体,可能你们的心出了问题!”

  “我们为什么自私自利,满脑子尽是自己的信息,是否比干大神

  为我们安心时,麻痹大意偷工减料所致?!”

  比干大神目眦欲裂:“我受命以来,严于律己如终如一,每一颗心

  都是第一缕朝阳血肉所化,玲珑剔透光华夺目,但不知为何

  你们的心上都被一层黑油脂所遮蔽,可能猪心、鸡心、瓜心、菜心出了问题”

  我们乘着一根动荡不已的心电波,风风火火赶到黄帝那里:“我们的心

  与猪心、鸡心、瓜心、菜心什么关系?难道它们的坏掉,我们的便跟着腐蚀?”,

  黄帝和颜悦色语重心长:“你们难道没听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祖训?

  不知道,吃什么便补什么的医理?!”黄帝一番金玉良言如醍醐灌顶

  哐地一声,我们从一条时空抛物线上重重摔落,灵魂和肉体

  在一条匀速波动的心电图上迅速合一。是的,我们终于懂了——

  只要我们吃的猪心、鸡心、瓜心、菜心是越来越黑的,我们的心

  也会一年比一年黑,一月比一月黑,一天比一天黑地黑下去......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78037f80102v44z.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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